谁也不敢说上天亏待了济源。但是,济源的山区、丘陵面积占市域面积的80%以上,大山里的很多地方的确没有得到上天厚爱。 素有“豫西北门户”之称的济源,地处太行山南麓,山多水少,石厚土薄,历史上远近闻名的“特产”是:旱! 史载:年,济孟两县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大旱,河溪断流,塘库干涸,粮食亩产不足50公斤; 年,济源县仍是大旱。 年5月份起,济孟两县久旱无雨……水,是济源人生生世世的想、年年岁岁的盼哟! “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女娲补天”的神话,传说就发生于济源。王屋山下脾气倔强的愚公老人,夙兴夜寐背起一种理念,殚精竭虑扛起一种执著,硬是让“帝感其诚”将太行、王屋二山移走。为了征服那山那水,古人的想象力是多么丰富,理想又是多么高远! 远古的思绪难以追寻,但昨天的记忆仍十分清晰。 那是20世纪70年代的第一个春天,济源县委、县政府在顺利完成蟒河流域治理、“引沁济蟒”工程后,又响亮地提出“向高山水利化进军”的战斗口号,动员全县人民连续作战。经过长达7年艰苦卓绝的奋斗,王屋山水库工程、鳌背山水库工程和天坛山水库工程三大工程似巨龙横卧王屋山腰,汩汩清流浸入王屋、大峪、下冶、邵原4个公社的田间地头,使13.5万亩“火旱田”变成了“保丰田”。全县灌溉面积也由年的19.5万亩,扩大到年的42万亩。 记者数上王屋,触摸清流神韵,探寻背后故事。 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从某种意义上讲,“向高山水利化进军”是被逼出来的水润万物,但“水缺贵如油,十年九不收”是历史上山区百姓生产生活的真实写照。 翻开被岁月染黄了的老县志,满眼都是干旱、连年干旱、禾枯、绝收等触目惊心的字眼。“山上和尚头,沟内没水流。年年种庄稼,季季没好收。”济源山区流传的民谣着实令人心酸。 20世纪60年代,引沁济蟒渠建成后,济源平原和丘陵地区的农田基本实现了“旱能浇、涝能排”。王屋、大峪、下冶、邵原4个公社虽然也建有小水渠、小水库和水窖,但农田仍是“靠天收”。 面对干旱,山区百姓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积极打深井、筑水窖来自救。然而,大自然对他们并没有丝毫眷顾:山高、地险,打水井也不一定有水。 山区百姓再不能这样世世代代遭受干旱的折磨了! 苦难造就了济源人民不屈的性格。在“天上蓄水难、地下难取水”的情况下,敢想敢干的济源人民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开始了“圆梦之战”。 年,中共济源县第三次党代会恢复建立县委以后,济源正式迈开了“向高山水利化进军”的步伐。济源人民扛起工具、背上铺盖和干粮,浩浩荡荡开进王屋山,以愚公儿女特有的倔强与大自然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抗争。 三大水利工程相继上马,山区民工为主,平原民工驰援,在崇山峻岭间展开声势浩大的人海战术,硬生生地将一条条蓝色“生命线”印在了王屋山的“心脏”高山水利化的实现,主要依赖三大水利工程,分别是王屋山水库工程、鳌背山水库工程和天坛山水库工程。与平原地区搞灌溉工程不同的是,在深山老林搞灌溉工程,需要在崇山峻岭中凿洞、架渡槽,将水引出大山,还要和高低悬殊的岭岭洼洼“打交道”。 这一系列工程规模宏大、涉及面广、任务艰巨,在济源水利建设史上占有重要位置。决战的号子还没吹响,万余册毛主席著作“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就被指挥部搬上了山。 精神之光一旦点亮,就能激发与苍穹比阔的力量。年起,王屋山水库、鳌背山水库、天坛山水库三大水利工程相继上马,山区民工为主,平原民工驰援,在崇山峻岭间展开声势浩大的人海战术。时任济源县委第一书记王荣森,与民工一起苦干,及时解决工程进展中遇到的各种困难和问题。 在工程建设过程中,因遭连阴雨,山路更加难行,建筑材料运输更加困难,他就带领全县机关干部从水泥厂徒步往大坝工地送水泥。一位亲历者回忆,当时每人送50公斤水泥,有的用肩挑,有的用自行车载,有的用平车拉,没有一个人讲条件、谈困难。 王屋山水库 王屋山水库工程是“向高山水利化进军”的骨干工程。早在年初,济源县革委会就对修建王屋山水库进行了可行性研究。年6月,中央农业灌溉所和新乡地区水利局及济源县水利工程技术人员共同完成了工程设计。年初,济源县委、县革委成立了工程指挥部。时任县委副书记李传清、城关公社民兵营营长郭俊靠前指挥,王屋、下冶、大峪3个公社的余名民工,徒步80余里挺进工地安营扎寨,拉开了水库大坝和总干渠建设的序幕。 “减米散同舟,路难思共济。”平原和丘陵地区8个公社的余名民工伸出援助之手,全力投入到东西两条干渠和架设渡槽的建设中。年7月,王屋山水库主体工程竣工蓄水。 站在高处俯瞰水库,阵阵凉风扑面而来,巍巍大坝宛如一个巨大的梯形屏障,横锁在沟壑、大山之间。 一组数据令人震撼,王屋山水库坝高77.3米、底宽12米、顶弧长.4米,可蓄水万立方米,设计灌溉面积15万亩;总干渠长14.8公里、宽3米,设计过水量为4立方米/秒。其间开凿隧洞51个,总长8.53公里,最长的隧洞有米,是济源水利史上最长的隧洞。“无论是从地理方位,还是从时空坐标,这都是一座展现愚公儿女精神风貌的伟大工程。”王屋山水库灌区管理所原所长王生军说。 鳌背山水库 “居然鳞介不能容,石眼环环水一钟。闻说旱天祈得雨,只疑蝌蚪是蛟龙。”韩愈的这首诗中描绘的情景是邵原山区干旱缺水的真实写照。县委、县政府规划建设鳌背山水库(最初叫黄背角水库),但要等到5年后才能开工。面对如此情况,邵原人民不等不靠,自力更生,一部分人开赴工地打洞修渠,另一部分人利用本地资源发展工业,以工养渠。 “那时,我们的炼焦厂、机械厂为工程建设提供了余万元资金。根据工程建设需要,我们还办起了小炸药厂、水泥厂、石灰厂等,渠修成了,社办工业、交通运输也发展起来了。”时任张凹村党支部副书记、民兵连长李典祥告诉记者,由于资金不足,工程时建时停,大家就发扬蚂蚁啃骨头的精神,6年挖山不止。年3月,鳌背山水库工程竣工蓄水。鳌背山水库坝高2.3米,蓄水量达万立方米;总干渠长17.5公里、宽2米、高2.5米;引水干渠除米明渠外,其他由个隧洞和涵洞组成,长16公里。 天坛山水库 年12月,天坛山水库(最初叫林山水库)开工建设,全县除邵原公社外,其他12个公社的万余名民工带着铺盖、干粮从四面八方赶来。大家开挖土石40多万立方米,垒砌料石5万多立方米,浇筑混凝土2.6万立方米,建起高27.5米的大坝和全长16公里的总干渠,开凿全长10公里的隧洞42个。 “当时施工条件艰苦,财力有限,工程用料都精打细算。”时任县水利局财务科科长刘东奇说。 三大水库是济源人民与大自然抗争的历史见证,是愚公儿女勇于开拓创新的伟大壮举!唯有胸怀移山之志的人,才能书写这样的史诗!时至今日,当时的亲历者、市级老领导李长会仍忍不住感慨:“山区人民之所以能吃上自来水,就是利用这三大水库引水,把自来水通到家家户户!” 王屋山的石头多是坚硬的石英石。这种石头是有性格的,那就是“倔强”。可惜,“倔强”的山石遇上了倔强的愚公儿女。愚公儿女住草庵、吃硬馍,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听起来是奇闻,讲起来是笑谈,任凭那扁担把脊背压弯,任凭那脚板把木屐磨穿……”一首《愚公移山》,唱出了愚公儿女战天斗地的豪情壮志。 李传清回忆,在三大水库修建过程中,民工们施工、住宿、就餐以生产大队为单位,一个生产大队的民工编为一个排,一个管理区为一个连,一个公社为一个营。由于生活条件差,民工们多数没有褥子,衣服和被子也十分单薄,冬天一二十人挤在一个草庵里。民工们吃的馒头由高粱面、红薯面、玉米面掺和而成,硬得像砖头。 就是这些住草庵、吃硬馍的愚公儿女,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 “虽九死其犹未悔。”在不怕苦不怕累的建设队伍中,“铁人”“铁脚板”“铁姑娘”不断涌现。他们就是守望我们精神家园的愚公后人人类总是对英雄怀有天然的崇敬。然而,总有一些英雄还没来得及戴上红花,就悄然隐退到历史的幕后 这里有铮铮铁骨、舍生忘死的共产党员—— 在王屋山水库大坝建至40多米高的时候,突然大雨倾盆,山洪暴发,导流洞被石头堵死,库内积水越来越高,眼看就要漫坝。在这紧急关头,共产党员宋新奇一跃跳入水中,钻进洞里清除石头。正当他用力搬出最大一块石头时,“轰隆”一声响,巨大的水流挟着碎石从洞里喷射而出,他被打到四五丈远的激流中,昏了过去。大家把他从水中救出来,医院后,心想这个“铁人”可该休息几天了。谁知,伤还未养好,他就瞒着医生又跑回了工地。 这里有如陀螺般不知辛劳的“铁脚板”运输英雄—— 翟荣兴是邵原大队社员。鳌背山水库工程一开工,他就参加了运输队。这个队有余名民工。工地上每天需要的水泥、炸药和粮食,都要靠他们从七八公里远的仓库背运上山。6年间,他没有请过一天假,累计为工地运送各种物资吨,被人们誉为“铁脚板”运输英雄。 这里还有抡锤掌钎,创造全工地打锤最高记录的“铁姑娘”—— 当时刚满17岁的赵小花,王屋山水库工程一开工,就学习抡锤掌钎。起初,她拿起钢钎,抡起铁锤,不是钎掌不稳,就是锤打不准。失锤打肿了胳膊,砸烂了手指,可她毫不气馁。她和4名女青年一起,用木橛当钎练打锤。胳膊练肿了,掌上磨出了血泡,虎口震裂了,她们就贴上胶布,缠上手帕,忍痛苦练。终于,她学会了扶短钎、掌长钎、抡反锤、打背锤。她与同伴合作,一口气打了锤,用时23分钟,创造了全工地打锤最高记录,被誉为“铁姑娘”。 ...... “上下同欲者胜。”这种不可战胜的磅礴之力,必将成为我们在崛起之路上的胜利之本、力量之源人心齐,泰山移,心齐才能劲足。高山水利化渐行渐近的步伐,来自民工们挥汗如雨的辛劳,来自社会各界心系国运的热诚参与,来自全县上下汇聚起的追梦力量。 在三大水库修建过程中,济源各级干部身先士卒。尤其在那些施工难度大、有塌方问题的工段,各级干部始终站在抢险第一线。 在王屋山水库东干渠三教、韩彦一带架设渡槽时,既无吊装设备,又无技术人员,要把几十吨重的槽身吊上35米高的排架,难度很大。李传清就和民工一起动手做扒杆进行吊装。 在水库大坝混凝土浇筑作业面上,郭俊与民工们一起泡在泥水里作业,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24小时连续灌浆。郭俊双手提着20多公斤重的混凝土振捣棒,一干就是10多个小时。由于长期高强度作业,郭俊手上留下了永久的“茧”。“当时,干部带着大家一起干,吃住一样,没有任何特殊化。”王屋山水库灌区管理所工作人员杨随柱告诉记者。 军民洞是王屋山水库总干渠上最长的一个隧洞,全长1.75公里。这里地质环境复杂,既不能打旁洞,也无法打竖井。两个工作面,必须两头迎。洞里裂隙多,到处是淋山水,经常塌方冒顶。由于洞内缺氧,施工困难,每凿一尺一寸都要付出极大代价。驻济部队、济源煤矿技术员与王屋、下冶两个公社的余名民工,顶着淋山水,趟着没膝水,连续战斗六天六夜,战胜了一次又一次塌方。 当时在工地上还有一种现象,就是一家人“前赴后继”。大峪公社反头岭大队一位陈姓青年在工地上牺牲了,哥哥陈道奇来到工地接着干;董岭大队一位周姓青年牺牲了,弟弟周金水顶上去;下冶公社下冶大队的宋新奇在工地病逝后,儿子宋和平到工地上“接班”…… “滴水汇聚成江海,雷霆之力磅礴来。”进入21世纪后,济源市委、市政府用了8年时间,相继修建了王屋山、布袋沟、天坛山供水工程,解决了王屋、邵原、下冶、大峪和承留5镇14万人的饮水问题。那一条条“生命之线”,披千山秀色,扬一路清波,潺流不息,让王屋山从此多了一份禅定的澄彻。 来源:济源日报记者张佩佩、董伟 济源日报新媒体中心制作 编辑:牛鹏程 济源日报赞赏 长按google优化咨询白癜风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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